我是誰？國族認同與政治動員

2015反黑箱課綱運動中，除了程序爭議之外，還有統獨意識型態的對立，柱柱姊（筆者是她的粉絲）在當時就曾發言支持課綱：「我們要做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…..規規矩矩的好學生」。你是中國人嗎？近年來統獨、國族議題似乎成為最敏感、也最熱門的政治話題。

2016中山大學基本調查的政治題組，有兩題分別詢問「0至10來表示您自認為是台灣人/中國人的程度，10分表示完全是台灣人/中國人，0分表示完全不是台灣人/中國人」，此篇文章將針對國族認同進行一點簡單的分析。同時國族認同往往也被認為代表藍綠兩大陣營的意識型態，國民黨偏統派、或者說偏向中國民族主義，民進黨偏獨、或者說偏向台灣民族主義，因此文章也將對認同帶來的政治動員──投票行為──進行分析。

（1）天然獨的年輕世代？

蔡英文總統曾說，台獨是年輕世代的天然成分，這代表著年輕世代對於「台灣人」的認同將比上世代的人高，「中國人認同」也將漸漸消失，中山的台灣人/中國人認同情形為何？與台灣的比較圖表如下。



筆者發現0~10分這種詢問國族認同的題目，在5分前後會是一個數量的分界，因此這將中國人/台灣人的認同分數分成三組讓大家方便閱讀。

中國人認同部分，中山大學的學生有56%沒有任何中國人認同，高於台灣社會的32%；中山僅有6%學生的中國人認同高於6分，遠低於台灣社會的25%。

台灣人認同部分，中山學生與台灣社會都有95%的人超過6分，但是10分卻是台灣社會比中山大學來得高，而且高出了足足20%。

中山與台灣社會之間的不同，筆者認為差異原因來自於世代，見下面台灣社會世代間的台灣人與中國人認同。



可見表格，中山學生的台灣人認同與八〇世代的比例幾乎是相同的，看來不論是中山學生還是台灣社會的世代差異，年輕一代的台灣人認同分數反而較低。 等等！蔡英文總統不是說「天然獨是年輕世代的天然成分」？若是「台灣人認同」能夠代表台獨意識型態，這樣年輕人並沒有比較「獨」呀！其實，真正發生改變的是中國人認同大幅下降，下面是各世代認同分數平均繪製而成的誤差長條圖，即可得知這個現象。

（誤差長條圖閱讀方法請見〈由你玩四年：中山學生學業與用功之分析〉）

因此，從2013的台灣社會變遷調查的數據來判斷，筆者認為年輕世代「天然獨」的獨，並非台灣人認同提升，而是中國人認同大幅度下降，說是「天然反統（中）」可能比較符合數據的呈現。

另外有些讀者可能有疑問，2013年在太陽花學運之前，這幾年台灣政治發生極大的變化，會不會過了3年，七八〇世代的認同已經明顯改變了？筆者認為確實有可能，但近期台灣社會變遷調查沒有國族認同題組，無法得知變化。

（2）省籍不再是影響認同的主因

早期國民政府來台，台灣除了福佬、客家、原住民外，還多了一批外省籍的族群。他們在中國土生土長，認同自己是中國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，而這個認同往往也傳到第二代的外省子女，但是到了第三代，外省身分所產生的國族認同還存在嗎？見下圖。



這張圖表採取最寬鬆的定義，只要受訪者有任何1分的中國人認同，就算「有中國人認同」。

在中山，父親為外省人大概只比非外省人高了10%的中國人認同，比起台灣社會30%的差異，低了非常多。而且從卡方檢定可以得知，這10%的差異還可能是來自抽樣誤差（父親為父外省人的比例其實很低，誤差容易大），也就是說，到了外省第三代，省籍要不是已經沒有影響力，就是並非形塑國族認同的主因了！

（3）國族認同如何動員政治

文章開頭曾說，國民黨偏統派、或中國民族主義，民進黨偏獨派，或台灣民族主義，因此台灣人/中國人的認同，很可能使同學在投票行為上出現差異，當然也可能是先有政黨認同，而產生國族認同，這兩個因素互為因果）。首先來看看總統票的誤差長條圖，筆者把候選人按藍綠分為兩類，因為若分為朱立倫、宋楚瑜兩位候選人，將產生樣本過少問題。



從平均數來看，支持蔡英文的學生，其中國認同低了約1分，台灣認同高了約1分。這個結果似乎沒有太讓人意外，十分符合社會大眾的想像，那政黨票的部份呢？〈當政治進入校園〉一文被受矚目的第三勢力，投他們學生的國族認同為何？見下圖表。



中國人認同部分，國民黨分數最高，民進黨與時代力量一樣低；而綠社盟在國民黨與民進黨、時力之間，但它的信賴區間橫跨了其他三個黨，使我們無法明確肯定，它與其他政黨的中國人認同分數有沒有差異。

這個現象或許跟綠社盟在這次選戰，並沒有鮮明的統獨立場與政策有關；而時力明顯的反中路線，也跟綠社盟做出區隔，使得時力與民進黨的中國人認同分數接近。

而台灣人認同部分，民進黨最高，超過了9分；時力、綠社盟沒有明顯差異，都比民進黨略低一點；國民黨分數最低，但是它跟時力的信賴區間有大幅重疊，說不定也沒什麼差異。

（4）小結

1. 所謂的天然獨世代並非有較高的台灣人認同，而是中國人認同大幅滑落，比起五〇世代少低了2.5分。
2. 省籍對中國人認同的影響力，到了第三代外省子女（七八〇世代）大幅降低，從中山大學基本調查的數據來看，與非外省家庭甚至可能沒有顯著差異。
3. 不意外的，總統票投泛綠的同學，台灣人認同比較高、中國人認同比較低。
4. 政黨票在台灣人認同部分，以民進黨最高、國民黨最低，時力、綠社居中；中國人認同部分，民進黨、時力一樣低，國民黨最高，綠社盟居中。

（撰文者：張育誠）

關鍵字：國族、台灣人、中國人、外省、選舉、政黨票、總統票、第三勢力。